裴灵祈跑出来的消息一直到现在都捂的严严实实,子书谨对朝堂的掌控稳固,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也无所谓皇帝是谁。
裴灵祈还太小,一直都是子书谨摄政,即便换一个人权力依然掌握在子书谨手中,不会出现太大的权力交替。
裴灵祈低下头,看着腿边潺潺流水,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,声如蚊呐。
“很累,我不想学,但是......”
她大大的眼睛眨动了一下,声音有些低:“我要回去的,母后只剩下我一个人了。”
她咬了咬唇,很坚定的说:“我要陪着母后。”
娘亲要走了,姨母也走了,母后身边什么人都没有了,她不能再离开母后,她要回去陪着母后。
她不能让母后一个人呆着那么大那么空的地方。
小家伙扑进裴宣怀里,眼睛里有隐约的湿润:“你、你说过不会不要我的,你也要好好活着。”
即便你不在我身边,也不要为了我去死,要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某一个地方,让我知道你还好好的。
让我知道我的母后和娘亲都好好的。
第128章 他们的目标是灵祈!
又是一个长夜,因着连日大雨天色亮的晚些,不到卯时紫宸殿里就有了动静,一盏盏孤灯亮了起来,宫人开始陆续端着洗漱茶水进去。
连广百这样精明强干的人都有些耐不住,太后昨日丑时方才睡下,今早卯时就起身,统共睡了不过一个半时辰。
她用冷水净面叫自己清醒些,这才快步匆匆迈进殿中。
书案后,太后一手支着额,眉眼间似有倦意,略显霜白的发散在襟前,昏黄烛火落在她眉宇间带着一些晦暗阴沉。
“青州传来捷报,已将过半叛军伏杀于滴水岩,剩下叛军或散或逃,已不成气候。”广百双手奉上带着急雨湿气的书函。
这场筹谋多年的谋逆功败垂成,日后在史书上也不过寥寥一笔,不会多说一句犯上作乱断送了多少无辜性命。
这一路快马加鞭跑死了数匹骏马送来的捷报,终于能安住蠢蠢欲动的人心,太后施政严苛,京中和各地不是没有人被压的心生怨怼。
无论在任何时候野心勃勃之人都是大有人在。
子书谨略翻了翻奏报,烛火同色的眼眸看似并无什么波动:“长宁侯呢?”
“剩下的散兵游勇不知去向,宁侯也不知所踪.......”广百小心窥着太后神色。
长宁侯谋逆大罪,却也是太后血脉相连的姊妹,不知太后是会赶尽杀绝还是给这个唯一的妹妹留下一条生路。
这个答案太后不知满不满意,子书谨按了按眉心,眉头无法遏制的皱了起来。
广百揣测上位者心思问道:“太后可是又犯了头疾?可要宣太医或是用药.......”
她的话没说完太后也摇了摇头,她心知这是心病难医也便住了口。
有裴大人在的时候经常给太后按揉穴位,或是撒娇不许太后熬的太晚,太久的病症已好了许多,只是这药引子一走,这病反噬来的好似更加凶猛。
这是味好药,可偏偏长了脚,要是能拴在身边就好了,广百私心里这样想,不知为何又想到裴大人那一双黑漆漆漂亮生动的眼睛,明明是这样纯粹一双眼却让她背后莫名有些冒汗。
怪哉。
广百正待心中发寒,忽听见太后开口:“哀家为人是否太过苛刻,刻薄寡恩?”
背后不知何处吹来一阵风,广百背后湿透的锦衣贴在脊背上,她深深低下头不敢再发一言。
好在子书谨没有一定要求她回答,她冰冷的似乎带着讥诮的眼睛落在这个跟随自己多年的心腹身上,随即似乎有些心灰意懒的闭上眼。
“陛下呢?”
她换了个话题,将子书珏的事略过了,广百何等人精,立时明白这是太后有意放过此事。
作为跟随太后多年的心腹之臣,她的视线余光中看见了太后垂落的一绺发丝,白发比前两日看起来更多了些,缀在黑金色的翟衣间更显扎眼。
她突然意识到这个心狠手辣狠绝无情的女人正走向她人生的下半程,那些轰轰烈烈辉煌酷烈的人生都已过去,人生中那些浓墨重彩的人也都成为旧影。
时至此刻,她人生中那些恨绝的人早就死了个干净,爱的人也都或死或叛,接连站在了她的对立面。